青盏（九）

柳泪

第九章 一战长安

长安街。
一样的地方，不一样的感觉。
朝阳，亦如血。
如血的阳光照彻了七重朱雀门。
朱雀门前。
一把剑。
一弯弓。
一盏青灯。
杀气。从四面八方袭击而来。
三人踏进第一重门。
一列兵士冲出来围住了他们。
三人脚步不停，势如长虹。
第一列兵士退回到第二重门。
第二重门。
三人向前，脚步不停。
两列兵士持着长矛从门后出来，退到了第三重门。
第三重门。
三列兵士拿着长刀从门后出来，面对三人逼人的气势。
依旧不战而退。
第四重门。空无一人。
前面退回来的六列士兵汇集在第四重门两旁，围住了三人的后路。
三人脚步不停，迈向第五重门。
第五重门。弓箭兵。
“放箭！”
三人停。
落樰的青灯幻化处无穷的光芒，挡住了漫天的箭雨。
柳泪的剑，一马当先，冲进了弓箭队里，直奔第六重门。
碧血四溅。
第六重门。三千御林军。
后羿弯弓，箭如天外之电，穿过御林军，直奔第七重门！
三人跟随着箭，冲进第六重门。
御林军，退。
一声惊呼。那箭，已射进了第七重门。穿过了一个人的身体。神箭带着余威，直冲长安宫殿。
宫殿，如千重水浪般轰然倒下。
回声不绝于耳。
在回声中，三个人已踏在了第七重门的青石板上。
一排黑影从宫殿的碎片中闪了出来。为首的一人抱住一个白衣如雪的女子，女子美丽的容颜和朝阳的光芒相媲美。
朝阳已升起，围在朝阳旁边的云霞恰如女子娇艳的脸颊。
只可惜，白衣的女子已经死了，死在了后羿的羽箭之下。

为首的人闭上眼，狠狠地咬着牙齿，好一会儿才安静地说，七妹，大哥会为你报仇的。
很明显，死的人是七妖中的七妹。
七妖未动，五鬼已出手。
柳泪的剑已出手，挡住了五鬼的身影。
五鬼布阵，将柳泪围在了里面。
柳泪的剑指东打西，闪耀出无数的剑光。然而，这些剑光却无法冲出五鬼围住的战圈。五鬼的阵法，已将五人联合了起来。
柳泪的每一剑，面临的是五人的联合一击。战圈越缩越小，柳泪有点力不从心的感觉。
而这一边，七妖的首领轻轻放下了他的七妹，突然发动了攻击，丈八长矛直指后羿，四妖从后羿两旁袭击过来，后羿来不及拔箭，只好用神弓硬接五人合击。
剩下的一妖，手挥狼牙棒向落樰打去。落樰不敢硬接，只好幻化成一把火焰，围着第七重门环绕。那妖也奈何不了她，两人在门前飞来跃去，倒也不失为一道悠闲的风景。
五鬼的配合，真是妙到极处，若柳泪攻击大鬼，后面四鬼则从空隙中杀到，在五鬼凌厉的配合之下，柳泪只能守不能攻。
柳泪的剑，开始有了点颤抖。
后羿那一战，也开始手忙脚乱起来。不能拔箭的后羿，就无法显示出他的威力。就在这时，七妖的首领，一枪长矛，刺进了后羿的左肋。
后羿一个踉跄，忍痛继续抵挡。
三个战圈，相对轻松的反而是落樰那一战。
后羿在焦急地寻找五妖的联手缝隙脱身。
柳泪也在寻找五鬼弱点。
可是，他们两人都失望了。
七妖五鬼无疑是经历了无数次联手战斗的，他们的配合才能如此的天衣无缝。
难道天亡我们于此？
那个和落樰对打的妖怪突然住手了，他凌空翻身，一剑向柳泪刺去。面对急如星火的剑势，落樰已经来不及去阻止了。
剑已至。
柳泪侧身一挡，那妖的剑反而阻止了五鬼的攻势，打乱了五鬼的阵法，柳泪乘机冲出了五鬼的联击范围。
柳泪脱身，立刻挥剑杀向五妖对后羿的合围。
挥剑，血溅。
一妖身亡。
后羿立即飞身后退，拔箭，弯弓。
射向一妖，妖已身亡。
后羿再拔箭，再弯弓，将箭头对着战圈中剩下的四个妖怪。四个妖怪吓得停止了攻击，其中三个在慌忙中逃遁了，只剩下妖怪的首领孤独站在战圈之外。
五鬼在此混乱中，突然二鬼消失不见了。剩下的三鬼又联合杀向柳泪。柳泪反而镇定下来了，手中之剑泛起一泓秋水，挡住三鬼的攻势，然后一剑侧扫而过，将一鬼拦腰斩断。就在这时，一剑从地面破土而出，直刺柳泪，剑势破衣而过，划过一道血痕。柳泪踩着剑尖，向上跃起。
耳边一声呼啸，一剑从天而降，一鬼持剑，直冲而下。柳泪连忙回手一剑，挡住从天而下的攻击。身影却不住下沉，下面三鬼也把魔爪跟随而上，柳泪上下受敌，不知如何抵挡。
突然间，柳泪感到上方压力一轻，原来是落樰用青灯硬接了空中那鬼的一剑。
柳泪抽身，剑势如流，削断了三鬼的魔爪。三鬼痛得满地乱爬。
而另一边，七妖已死其五，后羿的箭又射向了另外一妖，七妖的首领看无法抵挡后羿的威势，拖着长矛，击向空中的落樰。
落樰的青灯，正在抵挡着空中一鬼的剑。
长矛已至，即将刺进落樰的身体。
一个黑影跃过，挡住了长矛的去向。
柳泪。
长矛已穿过了柳泪的身躯。
七妖的首领哈哈狂笑，脸上露出狰狞之色，正待抽出长矛。
一枝神来之箭，穿过了他的头颅。
七妖已亡。
柳泪也带着那根长矛，从空中坠下。
剩下的一鬼看见了如此惨况，慌忙闪身，如烟般掠走了。
落樰飘下，抱住了下坠的柳泪。
战斗，已经停止了。
日已中天，黄金般的阳光，照耀着满地的鲜血。
整个世界，是空寂的坟场。
落樰抱住柳泪，惊恐地看着柳泪身上如泉水般涌出的鲜血。才发现自己是第一次如此仔细地如此近距离地这个男子。
柳泪睁开眼睛，笑了一下，走吧。
那笑容明若星辰。
走吧。

然而，七重门外，聚集了无数的军队。
还有无数的弓箭手，严阵以待。
阳光依然灿烂。
一如躺在地上七妹的笑靥如花。
落樰的青盏黯淡无光，人世间的情怀扰乱了她的心扉。此时的火焰，抵挡不了七重门外无数的羽箭。
如何是好？
后羿踏实地走过来。全然不顾身上也血流如注。
走吧。
后羿也说了一声。然后向七重门外走去。
落樰抱住柳泪，紧跟其后。
一排排的弓箭手拉满了弩弓，只待主将一声令下。
新一轮的战斗一触即发。
后羿的脚步已经走到了弓箭手的箭雨之前。
停了下来。
弓箭手拉如满月的弓弩紧对着他。
后羿不动。
弓箭手，也不动。
后羿伸起了步伐，向前踏去。
弓箭手们正待把拉成满月的箭一松，耳边却传来了一声命令：散开。所有的军队分成了两列队伍，给后羿三人让开了一条路。
后羿的脚步踏下，沿着队伍中间的地方走去。
七重门外。
一个潇洒的身影挡在了后羿的面前，势如渊停岳峙。
后羿停了。
抬起头，碰到一双坚毅的目光，目光里含有一点赞赏之情。那人也不说话，向前一步，擦过了后羿的肩膀。
领着无数的军队，离开了。
后羿回过头，七重门里，那是一个从容的背影。
后羿问，为什么放过我们。
那人头也不回，只留下一句话——
因为我是苏陈。

蜀郡。
成都。
侯府之中。
六地诸侯一字排开。
柳城端起酒杯“柳城敬大家一杯。”
“苏陈挟天子以令诸侯，旨在天下。此次大难逃生，皆奉公子为马首是瞻。”
“苏陈每到一地，必屠城以震民威，滥杀天下生灵，人神所共愤。日后公子若有指示，必全力以赴。”
“干！”
“干杯！”
诸侯倾杯而饮。
柳城端着空酒杯，深邃的眼神看着远方。
金戈铁马，血战沙场。

柳泪伤势已有好转，但仍是昏迷不醒。落樰轻轻把被子盖在他的身上，陷入无尽的沉思。
当时。
在那长矛距离她还有半尺之时，他奋不顾身为她抵挡了那一枪。
在大敌当前，他那皓如星月的微笑，一声“走吧”，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气势，震撼了她的心。
年轻的脸上，棱角分明，细长的手，依然如握着长剑英勇。
虽千万人，吾必往矣！

后羿打开房门，伸一个懒腰，正迎上了土地悠然的笑容。
土地蹲坐在长亭之上，一个酒樽已是半空。
后羿正想说话，土地早已出口“受伤的人不能喝酒。”
后羿尴尬地笑了几下，“好好，我不喝酒，我要和你下棋。”
“这个可以。”
“谁赢了就罚一杯酒。”
“哈哈，无论如何你也改不了爱酒的毛病”，土地翻身跳下栏杆，“走，和你大战三百回合！”
花园里。
松树之下。
两个人。
一局残棋。

幽香的房间。
慕容小薇梳理了一下头上的乱发，她的身后，是调皮的精卫，坐在窗口处，摇晃着两只小脚丫。
慕容小薇照着铜镜，叹了一口气，我忘不了他。
精卫不语，她转过头看窗外两只追逐的鸟儿。
一阵风，吹过。
长安一战，有喜有悲。
只是，缺少了吉安。
那个醉鬼……

沧海游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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