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人·山里情·山里的诗

黄长江

山里人·山里情·山里的诗

——读胡荣胜诗集《深山红叶》

                                                                                                                                 黄长江

       也许是我关注得太少，胡荣胜的诗我读得并不多。不过，这次读到他这本诗集《深山红叶》，却令我震撼，让我感动，激起了我心灵深处一股似乎不得不写出点东西来、哪怕是随便扯扯、随意谈谈的热血。

　　这下“糟了！”——一种感觉迫不及待地始终牵引着我，要我读这本诗集，要我认认真真地、一遍又一遍地读这本诗集。这种感觉就像山里人盼电，就像“孕妇想吃酸菜”。于是，我真的就那样做了。只是当我一遍又一遍地认认真真地读了以后，似乎他这本诗集中的每一首我已经读得很熟了的诗都是我写的！——我不由得高喊起来：这是作者胡荣胜抄袭的吧！

　　是的，是他“抄袭”的！然而，我并没有写出这些诗来啊！原来，他这是一手高超的“抄袭”——从我，甚至很多的“我”一样有同感的读者的心灵中“抄袭”！这，就是写出了读者心里的诗！就是真正的诗！

　　诗人胡荣胜生于贵州长于贵州。而贵州是一个多山多民族的在建公园大省，这是人所皆知的；贵州是一个正在摆脱贫穷和落后的贫困省，这也是人所皆知的；贵州是一个正在摆脱愚昧和无知然而遍地都是民族文化、满山遍野都是特色和风俗的特色大省，这也是人所皆知的；贵州有天然的大瀑布、天然的大峡谷、天然的大松林、大树林、万峰林、天然的矿泉水、天然的大公园、天然的……似乎诗人都是“天然的”的一个天然绿色环保大省，这也是人所皆知的……那么，胡荣胜作为诗人，作为一名生于贵州长于贵州的诗人，他写什么？请看他的诗集——《深山红叶》。

　　难道仅仅是深山里那一片又一片的红叶么？

　　作者是山里人，所有他写山里人；山里人有山里情，所以他抒山里情；山里有诗，有人有情也就有诗，而这是在山里，所以他写山里的诗。

　　多的不说，现略选几首，以当乡醇，与读者诸君共品其诗中山里人、山里情及山里的诗中的醇味；若想酣饮，也可一醉方休……

一、山里人

　　表面看来，山里人诚恳、老实，甚至还有些粗野，然而有谁能道破山里人的内心世界呢？

　　不说道破，就是反映其生活也是需要有相当的体验和功底的。这里我们看诗人胡荣胜的诗：

　　《红叶》中的山里人：“虽是深秋/您不失火红的色彩/点缀自然/催人奋起/找寻太阳的部落”，即尽管到了晚年，还耕田种地，就像那深秋的红叶，临近掉落了，却还要亮出最后的色彩——自己的一阵“红”来“点缀自然”，“催人奋起”！

　　《缠藤树》：“周身紧箍/昂着头/仰望远方”。山里人贫困得满身的债务，就像缠藤树的“周身紧箍”着藤，然而还要生活，还要送子女读书，还要养五生六畜，盼望着，仰望着遥远的幸福：幸福虽远，终有一天却能来到他们的身上，所以，他们“昂着头/仰望远方”。

　　 《山坳里》：“伸向太阳很高很远的远方”，这是山里人的路，也是山里人成功的希望。

　　 《喊山》：喊山总是一种辛勤的号子声，是一种辛勤的喊，也是一种希望的喊，所以“喊出童趣/喊出山里人的梦”；“山喊”是一种回音，也是山里人到大都市后思乡的一种幻觉，是一种幸福的喊，“喊出苦涩中的甜”。

　　“岩畔花”是山里人中的一种，他们在“岩缝成长”，并挺立着“茎”，然而他们有“洁白的花瓣”，“闪射夺目的光芒”（《岩畔花》）。

　　背带是山里人的“脐带“，一代一代地连结着一家老小祖宗八代，所以，它“沿续老辈人的习俗/传送慈祥的美德”（《背带》）。

　　“啄木鸟/没有孔雀的美丽/不像喜鹊讨人喜欢”，然而，它们啄木的声音从山坳那边回荡过来，让人想起那些坚守山地，收了小麦种包谷，收了稻谷种蔬菜的“绿色长城的守护者”，“啄木声/应和着阵阵松涛/回荡森林长河”。（《啄木鸟》）

　　“山风呼啸/抽打沉睡的石头”（《冬》）寒冷得不能再冷的时候，“山风呼啸”，沉睡得石头一样老实的农人们，也被“抽打”醒来了。

　　《男子汉》：“能挡风堵水抵御侵越”，“有一口气/就要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形象，其实就是山里人的真实形象。其实就是山里人的真实形象。他们生在山里长在山里，却天不怕地不怕，有胆有略而又殷实健壮，“有一口气/就要顶天立地”使他们的意志和思想。

　　《迎着朝阳向前进》：“告别野蛮/告别愚昧/告别贫困/太阳在山里升起/认识文明/了解长城/实现理想”，这是山里人摆脱野蛮、愚昧和贫困，追赶、跨入城里人生活，认识文明、实现理想的真实写照，也是改革开放以来，全国农村生活有所改善的真实写照。

　　“站立/是山的傲骨/岁月洒下/一串沾满泥土的脚印/一步是一个故事/一个故事是一滴血”（《生命之歌》），这是山里人之歌，似乎仅仅是山里人才这样。

　　其他，还有《执着》《高山之子》《风中树》等以及后面的《听清泉》等散文诗都是写山里人的，正如作者在后记中说的他这本《深山红叶》反映了山里人的生活，山里人的向往及自己对生命的思索。

二、山里情

　　在胡荣盛的诗中，山里的那种情感总是浓浓的。读他的诗，仿佛就是进入了山里人的家门——不喝两碗不认你是兄弟的那种浓浓的山里人的热情，让你喝得激情高涌，“酒醉吐真言”般地想说几句你的心里话。我就是这样的，所以，这里便就胡荣盛的诗说起我的真话来。

　　《双乳峰》中“木叶的情歌”是对“闪射耀眼的光芒”的求爱般的召唤；“双乳峰”是“踏行天涯的游子”的“梦中填满她的故事的爱神”；“一生”是“踏行天涯的游子”的执着的追赶。

　　《夜河情》中夜河那“远流的水”是一种无情的人，她对为她而燃烧的心就那么无情——淹没。兴许“远流的水/淹没一颗燃烧的心”是诗人在情感或事业上受到的一次挫折的悲叹？

　　《爱的诺言》：“十年的企盼/百年的等待/只为圆那青春梦/春萌动/冰融化/海的浪花/只为那坦诚的心”这是一种多么坦诚、多么明澈——目标多么明确的爱啊！“高山没有阻隔/河流没有阻隔/贫富没有阻隔/只为那份‘缘’”，这实际上是一种高山阻隔不住、河流阻隔不住、不讲门当户对，而只讲“缘分”的一种深层次的纯情的爱。“风雨里奔走/除夕之夜相聚/站台伫立/只为那份情”这是为生活而奔波在外，但到了临近除夕又得回来相聚的山里人的典型的、山里“鸟”般的爱情，山里人的真挚的恋“家”的情。

　　《母子情》全诗：“小时候／母亲是水／我是水中鱼／鱼水欢戏／成人后／我是船／母亲是指南针／指向远方火红的憧憬”全诗短短八行，不足40字，却把山里的母子之间那份情表达得形象真切。让人读后心中回放出自己幼时似乎“相似”的母子游戏以及成人后母亲的希望与自己的理想的航向。“火红的憧憬”是一种成功的希望，然而“远方”则是需要追求的暂时还相对遥远的。

　　《乡愁》：“遥望山背面的月儿／乡愁弥漫／心中填满家中的故事”，这是山里人客游异乡思乡的情景，非山里人恐怕是难有这种感受的。是啊，只要扶在窗口，那山里的老家的故事就一件件地填满了心头……胡荣盛写山里情的诗还很多，限于本文篇幅，这里不再一一举介，读者诸君捧着他这本诗集，自会陶醉其中。

三、山里的诗

　　总的来说，胡荣盛这部《深红红叶》中的诗，算是山里的诗。山里人和山里情是他这些诗的创作源泉。

　　他以浓郁的山里的天然气息和纯诗情感，一洗诗坛长期沉湎于先锋探索的游戏文字和故弄玄虚的狭小氛围，仿佛吹来一股山里的清风，令人耳新目爽；面对整天熙攘在摩天大厦构成的鳞次栉比的“深谷”中的读者们来说，这又是一种颇有舒筋顺气作用的调剂。

　　胡荣盛的诗多以山里的人、山里的情以及山里的其他事物为写作对象，既有乡土特质，又有地方风味，既借鉴和继承了李季、田间等前辈乡土诗人的某些写作特点，又具备鲜明的时代特征和个人特色，为今天乡土诗歌的创作和诗坛那些似乎已深深地误入误区而“读不懂”的最起码是已经感冒了的诗带来了一股清新气息。

　　其中《喊山》《啄木鸟》等很多诗是对山里父老乡亲的颂扬，那种带着清新气息的浓烈情感更是表达得恰到好处。

　　不难看出，其中一部分诗是作者在背井离乡远涉北京寻找文学梦期间写的，在整体上极富有张力，以跳跃、锤炼、智颖、意象丰幻的诗歌语言及情感在意念上将山里与都市练“气功般”进行对照，表达了一位由山里“放牧”到大都市的游子对故土的热恋，对乡亲的思念。可以说，胡荣盛是一个不会忘本的诗人。他知道中国的母体文化当初只是从淡水中走出来的，从山林中走出来的，从田园中走出来的，从农业文明的源流中走出来的。所以他的诗大多数都还携带着淡水中的，山林中的，田园中的，农业文明的特色、味道和气韵。他那强烈的感染力、丰富多彩的想象力、略带悲壮色彩的振奋力和他那乡土与都市的语言的掺和力，四力并俱，每力蕴美于诗的审美创造活动中，得到缪斯的巧笑倩兮与美目俱兮。

　　胡荣盛的诗是一潭清水，既有清澈的深沉，又有透明的浅显，能深能浅，深入浅出，这是大凡哲学家那种“哲理”的深刻底蕴。

　　当然，我写这些，不是说胡荣盛的诗好得如何了不得，甚至已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而是说他的诗已经具有了这些值得品味的东西。胡荣盛这本诗集跟其他诗人甚至是著名作家的集子一样，也不可能全是精品，但其中佳作不少，这想必读者朋友们自会品评。

最后补充一点，要是作者能在艺术上稍加突破，恐怕就会是其诗歌创作的一次飞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