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行（组诗）

蓝光

西安行（组诗）

文/蓝光

一群不安的灵魂，在那里站着

——观兵马俑

一个午后。一个战场

一张张喘着粗气的脸

气息，被凝结在躲过冬季的花瓣上

别指望在这里遐想春天

唯有用眼睛，嗅着

一阵阵堆积起来的男性荷尔蒙

历史的断层里，有太多受伤的灵魂

我的冥想顽固不化

我开始怀疑，带过这支庞大的队伍

滚滚红尘，攻城掠地

一大片的羊群在天边惊起

这种快意恩仇的情绪，彻底俘虏了我

我迷失在这片伟大的阵地里

伟大，这两个字眼

闪烁着一种羞愧

仰或，强者的长啸和弱者的呻吟

一群示威的不安的灵魂

我不知，它们在等待什么

它们在里面这么站着

我在外面，不再选择靠近

冥想中的一池静水

——观华清池

我相信，这一池的水

来自天上。相信就好

曾经浸没过的一批酥胸和玉臂

如今，都没有了温度

幻觉连同口口相传的故事

被裹在了枯叶中

物腐烂的意义，在于时间施了魔

水，便没有什么特别的仪式

唯有春风吹过时，偶尔问候一声

我不再抵御脂粉的诱惑

开始同情如今注满月光的一池水

照不见缠绵的爱情

夏天的荔枝曾经被承欢过

三月舞蹈的桃花曾经被承欢过

秋池的水芙蓉曾经被承欢过

因为承欢过，所以变得更加无聊

只有枉负这一池静水了

养几朵迎风飘摇的莲

再留下几个被诗人赞许过的孤独的月夜

与几尾游鱼一起欢腾吧

拓印，留不下纯粹

——观文庙碑林

一座碑林，认识了几度斜阳

以废墟的名义无病呻吟

历史，是一个个小窗里的图景

小窗已不再窗明几净

在文庙的崇高里，面壁一段段文字

这已经不是修行的功课了

没有什么，能让人心花怒放了

唯有当年的纯粹

还能读出一些苍茫

这里，不再平静

许多情绪逃入一块块站立的石碑中

一再被解构，一再被拓印

而真实，早已消失在断垣残壁

再拓印，也无法还原

幻想，高亢

——听秦腔

生活太过平声静气时，需要高亢

有了秦腔的刺激，从此

高大厚重的墙根下，便有了唱响

这腔调的尖锐刺穿了一个个皇朝

生命的每一个音符

都掠过秦岭，汇入八水

一段苍茫，便落一地的遗恨

磨难，让秦腔的声音变尖变细

它要的就是曲高和寡

外人不必理会，喊什么唱什么

所有人都接受回望的愉悦

逼退心头的困惑和怨怼

唯有历朝历代的评说，成为街谈巷议

有人早晚哼上几回，便上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