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人报到——让我再爱一次

千年老猢狲

让我再爱一次

1

让我
再爱一次
以我年逾花甲的生命
知了天命的心
重归于寂寞的灵魂……

让我
再爱一次
以我被岁月染白的头发
和为了延志
而蓄了几十年的胡须
以我因历尽苦难
而沧桑的面容
和
因观尽了世态炎凉而浑浊了的眼神

让我
再爱一次
以我仍未泯灭的
生命的火焰
我酝酿了几十年的
炽热的情感
以我从未有过的
勇敢和坚强
我的全部的真诚和执着——

让我
再爱一次
像我爱我自己一样
去爱我身边的所有的人
既包括美丽的女人
还要包括丑陋的男人
既包括过去的人
还要包括那些未来的人

虽然我知道
这并不是爱情


2

早晨
我背起书包去上学
那个
被我暗恋着的
会跳新疆舞的女教师
会站在学校的门口迎接我
如果我有足够的勇气
就会跑过去
投入她温暖的怀抱了
铃声响后
我坐在座位上
我的同桌
身上有浓浓的雪花膏的味道
我想
我要找个机会
让我的手去碰触一下她的
白嫩的手臂
那一定是非常美妙的感觉
或者我要
写个小纸条放在她的书页里
那上面
就直接地写上三个字
不用“喜欢”，那太含混
就是“爱”
甚至我会在放学的时候
跟着她
或者就干脆和她走在一起
找个机会和她抱抱
甚至亲个嘴儿
嘿，那才更甜蜜
我想着……

但即便我能回到过去
就能让那些故事
有个完全不同的结局么


3

让我
再爱一次
以我自己的方式
我或许只能奔向未来
因为
在这有限的当下
我除了写诗和作画之外
是做不了什么的
而且我也
的的确确是有一些老了


4

那个小妞的确漂亮
比我过去遇到的所有的都好
那是我在
完成了一部书的写作之后遇到的
那部书是我的哲学专著
是要把一条锁链变成一个圆环
那条锁链是来束缚人类的手脚的
那个圆环却可以
戴在女人的脖颈上做装饰
为了充分地休息一下自己的大脑
我去到了一个灯红酒绿的所在
就像是朱自清
在月亮渐渐升高了的时候
又去了一次荷塘一样
站出来的女孩儿有一大排
不像那荷塘里
弥望的都是田田的叶子
只是零星地点缀着些白花
但却一样既有袅娜地开着的
也有羞涩地打着朵的
只是那前者要明显地多于后者
我当然喜欢的事后者
终于
我选择了其中的一个
年轻，美丽
眉宇间带着一丝哀愁
言谈话语中
带着几分矜持
而竟然就中了我的意了
于是她便陪着我
喝酒
唱歌给我听
或让我唱歌给她听
还要拉着我跳舞
和我抱得很紧
还要脸儿贴着脸儿
让我又险些丢失了魂灵
临别时
她要去了我的电话
也或许是
我主动地将电话给了她
这又是
我的第一次啊

很快
我就写成了我的又一部书
是在那个圆环的中心处
加上了一个我
人法地，地法天
天法道，道法自然
再自然法人
而我呢
我该在法这一切的同时
让这一切法我
我也因此
而成为了万物之灵
虽万死而不一朽……
当我正在为我的成功而欣喜若狂时
电话响了
每次我在为完成了一项工作欣喜若狂之后
都会立刻感到空虚
这空虚似乎只能用荒唐填充
否则我就会抑郁到想要结束了自己
然而这一回却有所不同
是我正在欣喜若狂的时候她来了
于是我们喝酒，唱歌，跳舞
再然后呢
是我为了她的美丽和温柔
而心甘情愿地奉献出了我的所有
而她拿去的
却只是她所应得的那一份

她不懂我关于我的学说
却喜欢我那些神秘的绘画
她对那些神话与传说，那些荒诞与诡异
都有着敏锐的感觉和准确的把握
她会长久地站在
我的那些作品前默默地流泪
尤其是那些恐怖与阴森
能给她带来更多情绪的亢奋
而这一切又都包含在她的温柔里
让我既能感受得到
又能消受得了
她从不嫌我老迈
虽然我们在年龄上有着
太大的差距
她从不和我谈婚论嫁
而偏要说那是爱情的坟墓
她甚至只是在我需要她来的时候才来
还说，要与我保持一定的距离
因为只有距离才能产生美
这与我提出的美学原则——
竟是出奇地一致
他竟然也知道朱自清
还能背出荷塘月色里的一些名句
什么一粒粒明珠
碧天里的星星和刚出浴的美人儿等等
尤其是对月光如流水一般
静静地泻在这一片叶子和花上
薄薄的青雾浮起在荷塘里
叶子和花仿佛在牛乳中洗过一样情有独钟
但她并不能说清楚那句子好在那里
待我把其中的妙意讲给她之后
她竟然连整个脸都羞红了
我对她说其实在更多的时候
我也是个朱自清
只是除了那几堂课和一个女人之外
还更多了些应酬而已
我还对她讲朱自清的这一个我和那一个我
以及为什么热闹是他们的
而我却什么都没有
她听不懂我的这些话
让我也一时间无话可说
便只好又将那游戏再一次做起来
直到连神魂也颠倒了为止
……
但我的朋友们会说
她是为了钱来哄着我玩儿的
所说所做的一切都是假的
但我却对他们说
我宁愿要这假也不愿要那真
谁让我是我
错失了太多的机会
更耽误了太多的时光
而已经是现在的我了呢


5

让我
再爱一次
以我深邃的思想和犀利的语言
完成我的一部又一部著作
以我神奇的想象和胡涂乱抹
完成我的一幅幅绘画
就让我
用所谓的荒唐
来填充那一道道深谷
我正可以这样去到那遥远的未来
在那里
找到我最终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