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如水，情如烟

雄伟

一

夜，悠远而漫长，孤独袭来，一丝寒凉爬上心头，冷冷的，痛痛的。

在这样失眠的夜里，病痛也显得格外张扬，被药物麻醉的神经跟着病魔一起舞蹈，飘飘然，如坐云雾。

裹紧棉纱睡袍，想让那股寒冷和我擦肩而过，而事与愿违，一股寒气袭来，穿透每一根神经，似乎想把一个病恹恹的身体卷入秋风带走。

手扶落地窗台，思绪已承受不住夜的残忍，是那么的脆弱，那么不堪一击，如一片片落叶飘零着点点思念，然后落入无边的风尘，再一次把心抛下，再一次揉碎心扉。

红尘点点，如落花流水般瞬间而过，看不到云卷云舒，捻指间已成过往。一季的孤寂和落寞揉进凉凉的风里，伴随着思念陨落红尘，痛在何时？又忧在何处？

“花自飘零水自流”，花自流，漂何处？易安居士的妙境也许就在那一阕情愁里化作永恒。一地的相思无从说起，浅浅的离愁化作相思泪。那“醒时空对烛花红，惆怅有谁能懂”的迷惑萦绕于心，那“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的怅然，无不掩藏着那份悲戚和苍凉，无言独上西楼，西楼处黯然神伤。

二

夜色，越发寒凉，漫过冰冷，有丝丝的寂寞蔓延。婀娜的柳枝不再妩媚，而是柳眉树眼，寒枝而立。多想上前抚摸她额前的发丝，给她以抚慰和温暖，多想送一缕春风，漾开她紧锁的愁眉，只可叹，无边的妄想，无奈的愁绪。

柳也相思吗？都说万物皆有情。风含情，水含笑固然是一种美丽的心境，而那风潇潇，雨凄凄的低迷情结又何尝不是一种悲然的情思？多少人喜欢风花雪月，那醉情的舞步，婉约的笛韵，花前月下的缠绵悱恻，都醉情于那午夜的温柔，夜，也显得阑珊而优雅，迷离而矫情。不去想那年那月，抖开浮华的外衣，让一切裸露在如水的月华下；不去想曾经的相约，不去想曾经的誓言，让零落的花瓣去见证久远的记忆和承诺。如果地下有知，也许，黛玉荷锄掩埋的花魂，也会穿过时空隧道，在今夜那一缕香魂里，为今夜的守候低吟浅唱，让无语的凝噎替代久别的倾诉，谱一曲今生之绝唱。

夜，依然冰凉。沉沉的相思凝成滴滴泪珠滑落，滑进心里，渗进每一个角落，让心在寒冷里凝成滴血的花蕾，冰封了记忆，残痕了清泪。夜，也在这个冷若冰霜的午夜变得狰狞而憔悴。无情的泪珠滴下，湿了一片嫣红，在脸上淌下无数的留痕，独留一份忧伤时的孤傲和怜悯。

三

望着眼前的一片黯然灯光，心里是瑟瑟的凄凉。一丝寒气在灯光处游丝，像是生命的气息在游荡。

此时的夜，安静而诡秘。多想看到那和蔼的目光，多想感知那久违的柔情融化冰封的柔肠。一切都不可知，一切都恍如昨日般暗淡迷离。瞬间得来的幸福，烟花般璀璨了人生的一个驿站，留下了无助的伤痛和哀思，如其相见不如怀念，相逢何必曾相识？一切都是那么不可测。每个人，又都像生命中的过客，来的来，去的去，谁是生命中的等候者，谁又是谁的唯一？

夜，在这个微寒的秋夜里变得凄迷而无助，丝丝惆怅蔓开，夜，已不再是激情的牧场，良辰美景已化作了静穆的荒野，古道般的苍凉。

手掬素盏，凄然着一份相思，一朵花开在文字后面芬芳的摇曳着，而那如水的柔情却不知说于何人，幕然回首，身后落红片片，那飘零的慢慢长夜如千里烟波之浩渺,翘首遥望处，唯有记忆时的奢华，而却没有了今夜的浪漫。

四

一丝寒风袭来，四肢麻木而冰冷，再没有了睡的意境。

眼望着寒冷的夜色，心里有了些许的平静，也许，这夜色是用来抑制大脑的麻醉剂，用夜色疗伤也许是最好的良药。携来一丝寒风，带上孤独和寂寞，让无边的烦忧抛进夜色，让它碎落在滚滚红尘里，飘飞在雾里雨里，飘落在散乱的风尘里。

让今夜，安静再安静些吧，让思念的羽翼不再飞翔，让思绪停歇在冷漠的月光处，无边的月色伴随一丝寒冷的夜风，在拐角处，听樵打五更，看夜色苍凉。

五

落雨了，细细的雨丝愈加寒凉。挂在西天的一轮残月，慢慢消失在帘幕里，一丝亮光变得更加阴冷。月，像是看破了红尘，作别昨晚的序幕去遥望西天的云彩。没有流星相伴，也许月华的光晕更彰显其华贵，谁又能说只有灿烂的烟花更能渲染一季的美丽？

霓虹已慢慢消失在夜的尽头，雨滴击落一地的残伤。

夜，如水般流失；情，如烟般飘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