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回乡扫墓纪事（组诗）

苦海

清明回乡扫墓纪事（组诗）


文/黑龙江   苦海


肮脏的小镇墓地，垃圾遍地


回乡扫墓的我，这一天，颇为费解
好似是把朝阳拎成一盏灯的古代员外
好似乘一辆清明节，一辆早春的辚辚马车
逡巡于小镇的乱坟岗中，寻找在人间失踪走失的父亲

小镇墓地，是一个遍布垃圾的寝宫
日出像个小黄昏，微弱，明示后学
小镇是死者的知音，给了他们一大片
山坡和林地当墓地
现在的人，活着，过着过去的皇帝不如的生活
但都是薄葬的，这点还不如古人奢靡

小镇是知音者的墓地
早晨的太阳像小黄昏的低音部的葬曲
却不能幸福得如座落于大城市里的那般美丽的墓园
我在电视上看见过大城市那些昂贵的墓地新闻
菊花把大城市的墓园管理得那么整齐和直观，开卷有益

而故乡小镇的墓地就是个坟圈子
水泥碑，贴瓷碑，木牌碑，无碑的，砖穴，土穴，空穴
杂乱无章，谁都当仁不让
大官小吏，贤慧良人，大智大勇，小肚鸡肠，皆不分彼此

我尚且活着，彷徨林中，灰尘，粪土一样
看啊，稀疏的林中，是一个盛装的垃圾场
散落的大黄纸，傲然的塑料花，酒鬼的空瓶子
风卷乱飘的塑料袋，黄，蓝，红，黑，白，蓝

但是，各扫自家门前雪
我把父亲那块自留地管好就行了
先以铁锹培土，再以镰刀
割草，后以笤帚扫落叶

妻对我说过
清明可能不让烧纸少买点压在坟头
买三样水果，三样糕点
一盒，酒一瓶
一把香




清明林中上坟禁止用火


林政防火队员在坟地里巡逻
和清明百姓上坟同时，林政防火员
身著红衣，排成四人一小队
前面一人肩扛风力灭火机
后面三人扛着个打火的拖布
像一对巡逻兵在坟地里乱穿

清明山林里严禁烧纸动火
但在巡逻小队走过去后
一个上坟者偷摸地点然一棵烟
放在墓碑上面

青烟很细小
没有给林政防火队员的巡络队发现
林政防火队员热爱森林
排着整齐的队伍
扛着笨重的灭火机像一挺重机枪

但一个上坟的游击队员在他们走过去后
还是点燃了一只祭奠先人的香烟
他的惊人举动，是要惹火烧身的




对墓碑方向的忽然发现


大小不一，高矮不同，墓碑老态龙钟
没有人间的相亲相爱，春风化雨
树林中，都是腐朽文章的大海，无岸
没有备船，我于枯叶荒草中步行穿过

白桦，我诗歌的私有财产，最是秀颀
红松，爸爸，乱世枭雄
柞树，奶奶，橡籽比黄连苦
不管多少乱世佳人，自恋狂，烛光
墓碑不管埋得多么混乱，到处吐痰

我的灵感有了一个惊人发现
就算是推荐给你们的一个发现
墓碑的面容，都扎着马步
都神武地面朝东面或南方
没有一张脸庞是望向北面和西方的

我是不是亦猜中了太阳升天的权术
当东方的朝阳升至坟地的林中
墓碑像一群队列整齐的士兵
喊着一二一起身走来，歪歪斜斜得列队
让太阳雪映的光辉，正好照在这群墓碑制做的士兵的脸上




早春，还没有绿色，但已有了鲜花


你爱四月一切都没有可以折柳的风景
北方自由，勤劳，一切都是春天里想像暴雨的美丽
绿油油的原野还没有被授权
四月，荒地和森林还是一架旧机器
一点绿色前来对冰雪复仇的迹像也没有

水渍排演着早春
没有邮件，就没有春风
没有誓言，就没有鸟鸣
一个三倍昏暗于往日的清明
一丁点儿绿色也没有波及的清明节

渐渐，当你转出坟圈子，撇视
一棵红松之外，阳光橙黄
林外天空，扔着一簇冰凌花
芬芳着乱坟岗，踅摸着什么呢，你暗想

你这次忽得觉出了乱坟岗的博大
一棵红松上不是正绽放着清明清晨里血清般的花朵
“今日此会可名群英会。”
它为何开花——象牙之塔
不就是乱坟岗叫一帮强盗给霸占了吗

杀不死的太阳，照常从人间那浮云的滤纸里升起
照耀着阴间，塑造着一个个瓦釜雷鸣的泥菩萨
一棵红松好似侍弄着一簇冰凌花，于是
你记起并改编：日出树花红胜火，春来山水绿如蓝

芮雍瑾

好诗，欣赏

苦海

谢谢。问好。